余波独自来到了湖岸旁用桦木支起的观景台上,湖对岸亦有一些队友在此扎营,帐篷里的灯光倒映在黝黑的湖内熠熠生辉,没有星光的夜格外静谧,微风掠过湖面的琮琤声响起,偶然听到一阵阵轻微的啜泣声,余波用手电照了照周围,发现东南角一女子背靠木栏杆,双腿撑直坐在木质岸台上,就在余波把灯光照过去的时候,哭泣声随即停止。“你·····没事吧”余波说,“没事”女子回,“早点回去休息哦”余波说。让余波疑惑不解的是为何这女子一人在此啜泣,难道她老公做错什么事了吗? 晚上十点半,余波回到了帐篷内,他看到林欣和谢晴的帐篷已经关了灯,但旁边肖颖帐篷里的灯光依然亮着。“难道她害怕吗”余波心里嘀咕着。在余波躺下的时候,他听到肖颖擦鼻涕的声音,“难道是感冒了吗?”余波猜想着。过了一刻钟,余波又听到了肖颖打开背包时的拉链声,“难道她也睡不着吗?”余波想着。 十一点的时候,蜣螂、苍蝇、飞蛾、蚊黾等昆虫界的各路英雄豪杰在篷顶齐聚一堂共同召开着紧急会议,它们义愤填膺的说道:“这帮该死的入侵者,把我们晚餐整没了,我们得齐心协力把这群家伙赶出我们的家园”议会的声音滔滔不绝、嗡嗡作响、如雷贯耳。各路首领开始率领着大军向人类展开进攻,蜣螂负责用牛角戳破底端的帆布;苍蝇用嘴啄最脆弱的门帘区;飞蛾扑闪着翅膀扇出黄色的毒粉麻醉敌人;蚊黾待城门打开后用它的毒针插进敌人的肉体,使其麻木神经,心脏衰竭。待将入侵者赶走之后,它们就可以享用饕餮大餐了,它们互相鼓舞着士气,声音飒飒的响着。草原上的牛粪号称软黄金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肖颖的咳嗽声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如狮吼般的声脉引发了地震,把那些不自量力的蚊蚊虫虫震得狼奔豕突。也把余波的心震得忐忑不安,那接二连三的咳嗽声让余波止不住的想起床把甜瓜送过去,或许吃点甜瓜会让嗓子好些,余波心想。但夜已深,他觉得那样好吗? 风,随之而来,把帐篷吹得摇摇晃晃,风吹打树叶的声音犹如泛滥的洪水一样哗啦啦的响着,夜变得躁动不安。 翌日早上六点,外面队友们的谈话声便响起,余波闻声迅速的穿好衣服整理好帐篷起来了,他看到肖颖也起来了,她的头发凌乱的搭在脸上。在她刷牙的时候,她抬起右手向余波问候早上好,他报以微笑。之后肖颖又进了帐篷。 余波独自来到湖边,清晨的风格外绵柔,湖面荡漾起丝丝涟漪。沿着湖岸一路向西便是一片芦苇荡,旁边有许多黑鸭子在游来游去,清澈见底的湖岸旁数只黑翅长脚鹬在轻快的做着早操。再往南走便是一片浓密的树林,林子内的地面上罕有行人的足迹,拨开从横交错的树枝,看到灰褐色的树干长出了枝繁叶茂的绿叶,一只雄鹰突然从树梢上的窝里振翅飞向蓝天,颇有一种原始的味道。余波突然发现唯独一人跑进了林子里,自从出发到现在,身边总会有熙熙攘攘的人,而此刻虽有些孤寂但亦有一种难得的安静!穿越树林,便来到了南部的一片洼地,他看到成群的奶牛在咀嚼着翠绿的青草,野鸭戏水,长脚鹬用翅膀拍打着水面,成群的雏鸟在的空中盘旋着飞来飞去,不时传来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啁啾声,演绎一场生机勃勃的自然画卷。
余波回到营地看到队友们都已蓄势待发,便把帐篷拿到了大巴车内坐上了座位上,走过谢晴座位时,余波看到她欲言又止似乎想表达些什么。“或许她们想解释一下没有把自己帐篷也拿过来的缘由吧”余波猜想着。肖颖注视着窗外并不明媚的天空,余波想把自己去湖边的所见告知于她,但又莫名的止住了。 大巴车行驶了数公里后便到达了沙漠的边缘,穿越一片灌木丛,登上一座沙丘,便到达了一望无际、绵延起伏的沙漠腹地。跟之前一样,总喜欢拍照的余波走在队尾,而肖颖走在队中。阴沉的天空不见流云,狂风肆虐的吹着,卷起的沙尘染黄了天,队友们戴着帽子、眼镜、面巾、穿着高帮鞋拄着手杖举步维艰的挺进,唯独有一女孩穿着短袖和破洞型牛仔裤,面部没有任何装备包裹,她总是和前后队友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一路上,未见有人跟她搭讪,也未见她跟队友们聊天,保持着一种踽踽独行的样子。她,就是肖颖。
事实上,不论肖颖走到哪里,余波总会在队伍中窥寻她的身影,他总是在几十米外不快不慢的跟着肖颖。每每当肖颖走过一座沙丘时,余波总会快速的跑上。不管距离多远,只要他能一眼看到她,心里就会知足。 在一个沙丘的半山腰处,余波跑到了肖颖跟前说:“要不要喝点水,我这儿还有水”肖颖回:“不用,我有。”余波跟着肖颖上了丘顶,在下坡处,余波看到她小心翼翼的伸出右脚去踩脚前的沙子,结果她的帆布鞋大半被黄沙覆盖一大片沙子也随即滑落了下去。她又缩回了右脚继续前行了几步,在一个平缓的下坡处一步一步的缓慢走下,余波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拉她一下。她每一只脚落地沙子几乎都会将她的鞋子完全淹没,脚从沙壤抬起的刹那总会勾起细沙,肖颖十分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路,而余波一直专注的看着她。 余波走到肖颖跟前说:“是不是有点累,要不要休息一下”肖颖回:“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好吗!”余波的心一怔,不知所云。肖颖那笃定而不带玩笑的表情让余波瞬间陷入了及其沮丧的状态,尽管他的心情及其低落,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笑让余波感到很难受。“我发现你挺累的”良久,余波憋出了这句话。 肖颖的态度让余波想起早上领队阿赐通知大伙儿集体合影时,余波拿着相机一溜烟的跑了下去,而没有跟肖颖吱声。合影结束后,余波一直浏览着照片,而没有跟她交谈。到达出发地时,余波又一次默不吱声的下了车,三分钟后,肖颖才下来,但她并没有走到余波跟前。 余波猜想肖颖可能会这样想:“早上仅把自己的帐篷背包拿过来而没有把他的也拿过来,他可能心存怨恨,自己总以为那家伙马上会回来,所以没有帮他拿。合影时,明明有摄影师在现场他却故意显摆自己的相机来给大家拍,没想到他是那么的爱出风头而且还是个小气鬼。这一路上竟然都不跟我说话,下车连声招呼都不打,呵呵,好吧,算是看走眼了。“ 余波两次都是冷不伶仃的独自下车没有向肖颖吱声,肖颖一定以为余波生气了,她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耿耿于怀,索性肖颖也不理他了。 就在肖颖回头对余波说出那句话时,余波看到她的眉毛上、发鬓上、嘴唇上、耳廓上附着着许多沙子,模样让余波心生触动。余波猜想:“她一定很疲惫,不是不想跟自己说话,而是在这漫天风沙的吹打下,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跟自己说话了。”纵使肖颖的话让余波很伤心,但余波清楚的明白那是自己的错,不该不理会她,让她脆弱的心灵很受伤。余波一直跟在肖颖的身后,走到沙丘的顶端时,他看到肖颖把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呈弓形弯曲,俯视着黄沙,显得尤为吃力。他还是走近忍不住的说道:“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这次,肖颖没有回答,余波的心情就像此时的天气一样阴郁而忧伤。
在一片沙凹处,队伍们在一起吃午餐,肖颖找到位置坐下后,余波在她旁边能容下一个稍胖的中年男人的地方坐下,肖颖双腿撑直紧贴沙地,余波双腿弓着,他从包里掏出好丽友蛋黄派和双汇玉米火腿肠递到肖颖面前说:“来,吃点这个,补充一下体力。“肖颖不屑一顾的说道:“我不吃,你吃吧”那冷冰冰的表情让余波陷入了沉默,余波准备吃,但还是把其塞进了包内,好像有某种东西堵住了他的胸口,让他难以下食。同行的队友们皆大口大口的吃着香肠苹果,唯独余波和肖颖相对无言的坐着。不一会儿,肖颖从包里掏出了德芙巧克力,每一次仅仅咬下一小块,细嚼慢咽着,良久才把其吃完。一位队友走到余波跟前说:“你吃了吗?我这儿有香肠”余波回:“谢谢啦,天气干燥吃不下东西啊” 队友们刨了一个大坑,数人五花大绑的把领队阿赐摁进了坑内。两人摁住他的肩膀,两人浇土,纵使阿赐使劲的动弹也无济于事,不一会儿,阿赐只露着脑袋在外面,队友们用苹果引诱着他,阿赐张着嘴巴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这引发了在场队友们的捧腹大笑,队友们纷纷把这精彩的一幕拍下,余波看到肖颖也拿着手机拍着阿赐被活埋的全过程,这让余波觉得她的心情并非那么糟糕透顶。 余波看到一个黑甲虫爬到了肖颖的大腿边,他把虫子周围的沙土全部刨到了一旁,并附言说:“小心虫子哦”但肖颖并没有回复余波,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来看一下。就在方才驱虫的时候,余波看到肖颖裤子上破开两个不规则小洞内的皮肤由最开始上车时看到的白色变成了惨红色。她竟然穿着破洞型牛仔裤进行沙漠之旅让人觉得既好笑又有些疼惜。余波就像小孩子一样自言自语,自娱自乐。而肖颖始终缄默不语,突然间,她拿起背包走开了,余波说:“要出发了吗?”她没有回答 。 余波随即也拿起了背包跨在肩上,但看到在场所有队友都在吃着零食毫无出发的迹象他便又放下了背包。“也许她是上厕所呢?”余波猜想着,所以他没有跟上去。然而肖颖却在余波二十米外的地方又坐下了。余波心里忽然像是打了个结,卡在喉咙内吞不进吐不出,太阳幌子从云层中泻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好不伤眼,余波看到林欣、谢晴、香肠哥、墨镜哥、金毛犬纷纷向自己投来了怪异的眼神,那一刻身在人群中却异常的孤单,他甚至想找个地洞一下子钻进去消失无踪,他感觉自己面红耳赤,心里五味杂陈,他不得不把帽子往下拉至眼睛的部位,害怕看到队友们议论自己,也只是低头注视着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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